这一天,ICU和往常似乎没什么不一样,但气味显著凝重了起来。10床心电监护上的数字慢慢降低,原来像山峰一样跌宕起伏的那条线慢慢平整了.....
我们奋战了14天,再也不用想着今天要补多少液体,不用24小时站在病床前调剂血浆置换的脱水量,不用提心吊胆检验科报告的各种危急值了......此时此刻,我们真的只能废弃了。旁边谈话间依稀传来抽泣哽咽的声音:还有没有最后的方法能搏一搏呢?再大的风险都可以,只要还有一线愿望!我杵在那里,脑海里闪现出一幕幕画面......
一
这是一个刚从美国回家探亲的父亲,平凡身材挺好,很少看病,有三个女儿,都在国外。原来想回来几天就出去和家人团聚,不曾想因为“胃胀”到医院检讨发明胃癌。为了不让孩子担忧,夫妻俩决议瞒着孩子,悄悄把手术做了再出国。
事不宜迟,6月13号在全麻下行“腹腔镜帮助下胃癌根治术(根治性远侧胃大部切除术)”,中转开腹手术。手术进程顺利,术后性命征安稳,但是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来得更快。
6.14,术后第一天午后涌现突然气促,心电监护上几个耀眼的数字一直在闪红灯,紧迫抽了血送检。没多久检验科口头告诉:“降钙素原(PCT)33ng/ml,超敏CRP>200mg/L,外科医生决议急诊全麻下行‘剖腹探查术+腹腔冲刷引流术’,探查示:腹腔内大批黄褐积液,腹腔内渗出显著,胰腺周围见大批液性渗出,腹腔积液台上送检示:淀粉酶>10000.0U/L。予大批温盐水冲刷腹腔后,置入右上腹腔、右下腹腔、盆腔、左上腹腔、左下腹腔引流管,术后转入我科。”
我刚好值班,事先接到手术室电话说要转入一个术后监护的病人,我还跟同事说:“应当不用什么大动作,估量第二天就会转回去了。”于是气定神闲地持续写着病程。一会儿,听到门铃响了,我起身一看:神志昏迷,经口吻管插管接呼吸机帮助呼吸,给氧60%,氧饱和度只有80%,这两个数字让我不再淡定。护士交接:右锁骨下颈内静脉在位,双侧胸腔、右上腹腔、右下腹腔、盆腔、左上腹腔、左下腹腔引流管、尿管在位!这是一个全身置管的昏迷患者!
急查了血气,乳酸测不出。这已经让我不再淡定,预备好病危通知书来到谈话间,是患者的老伴!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病情的严重,主任跟她剖析了病情:很有可能挺不过今天,要做好心理预备。
我清晰地记得她的手足无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哭着给主任跪下:“求求你,必定要救他。孩子们还没见他最后一面,要求你们要让他撑到孩子回来的时候.....”主任承诺着:“我们会努力!”
持续一串的危急值刻印在脑海:WBC:1.9*10^9/L,PLT:26g*10^9/L,CRP>200mg/L,淀粉酶:224.9U/L,脂肪酶:299.3U/L,ALT:3348,AST:9530U/L,大脑迅速转动,补液扩容,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特利加压素三联升压,美罗培南、替加环素、特治星全方位抗沾染,大剂量激素减轻炎症风暴。行股静脉穿刺,连续性床旁肾脏替代结合血浆置换,消除炎症介质及毒素。在平均动脉压保持在60-65mmHg情形下增强脱水。那一夜,我们没有合过眼。为了在门外苦苦期待的老伴,为了还在路上的孩子们,更为了自己学医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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