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兄弟勇哥是同窗中极为上进和尽力的人,博士毕业后留在一线城市的著名医院的著名科室,前几年还买了房,虽然偏远些,但好歹算是有房一族了,同窗们都很信服他,也为他觉得欣慰:终于在大城市扎下根了!
勇哥性情开朗滑稽,经常在同窗群里发言。有一段时光突然缄默,我也不认为意,因为大家都是劳碌的医生,而且我知道他尤其忙,三天就要值一个班。
就在前几天,勇哥微信和我探讨一个医学问题,讨论停止后,鉴于最近医护人员的健康状态堪忧,我发了一句:“注意身材!”(这已经是我们同窗群里最常互相吩咐的一句话了)。
勇哥回道:“晕过一次,畏惧了,我尽量注意!”
我大吃一惊,追问下才知道勇哥年前下了夜班突然晕厥,斟酌阿斯综合征。幸亏是在医院门口发作才挽救过来,惊心动魄的细节他没有给我讲,但是同为医生的我立刻领会到当时的凶险与恐怖。
我又急又怕:“钱主要还是命主要啊?!”
勇哥苦笑:“大城市压力大,花钱的处所多,就这样玩命儿干活都不够抚育孩子、还贷款、还房租……”
“那就不要那么累了,该休息就休息!”我退而求其次。
勇哥无奈:“那也得能休息啊,科室缺人,夜休都没有,更别提年休了!”我无语,这确切不是我们医生们能解决的问题,现在好多医院的科室都缺人,大家都是连轴转。缄默一阵,勇哥说:“很惦念同窗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想都不敢想。”
氛围过于繁重,我只好语调轻松地调侃:“别瞎想,我还要做大家的老年参谋呢,等我们老了,一起耍啊!”
“好,一起做我们不敢做的事情,去我们不敢去的处所!”勇哥回复。
彼时我已经抱着手机哭成了一条狗……
回忆当年,我们一起渡过青葱岁月,看着彼此怀抱着妄想成长,那时候执业环境还没有这么糟糕。我们图书馆里抢座位,宿舍里挑灯夜战,夜黑风高去解剖室观摩;同龄人风花雪月的时候我们谈论的是哪个老师技巧好,今天见习了什么病人,跟台了什么手术。我们盼望成为像老师那样的大腕,那时候,我们都是被幻想覆盖着的闪闪发光的孩子啊!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越来越疲惫,写不完的病历,应对不完的检讨,要和病人充足沟通,要注意临床路径,要医保控费,欠费要追回,否则自己掏腰包,治疗后果不幻想会被投诉……就这样,我看你脊背慢慢佝偻,头发渐渐变白,从青葱阳光少年到瘦弱奔走的中年大叔,这样的你和同窗们让我心痛。
我只能祈求,当你怀抱治病救人的妄想奔忙半生,仍不忘初心,愿望你能被这个世界温顺相待:
愿你每天精力虽紧张但不得高血压,三餐虽不继但不得胃溃疡;
愿你天天低头做手术不得颈椎病,控制憋尿大法不得肾结石;
愿你上班心境顺遂不吵架,专心治病不被杂事扰;
愿你能得到法定休息,不要三天一值班,值班没夜休,每日正常下班有人为你热粥饭;
愿你出急诊时,危重病人各个平稳,夜夜平安,万一被打须要逃跑时,也总有一扇门留着供你跑路;
愿你能得到和你才能、劳动相匹配的收入,可以比拼但不须要拼命;
愿你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被人所爱,受人尊重,你爱的人有你陪同;
愿你能堂堂正正做一名让你自满的医生,从小缺乏陪同的儿子以你为荣!
也谢谢你以温顺的心看待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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