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举报过度医疗被“待岗” 医院走廊坐1年

走廊里的兰越峰。

　　编者按

　　无需讳言兰越峰的性情缺点，这也就可以懂得她为什么能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四百余天。

　　但同样不能躲避兰越峰所举报的问题：用震后捐款以高出市场价近50%的价钱购置已经停产的过时医疗装备。

　　如何善待病人？如何善待善款？也允许以从一个被医院引导赶到走廊里“办公”的“疯子”身上寻找答案。

　　50岁的超声科前主任兰越峰在绵阳市人民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已经坐了一年零两个月。

　　自2012年3月被赶出超声科之后，昔日同事对兰越峰避之惟恐不及，只有三楼一位返聘的退休医生同情她，会让其在自己办公室休息片刻。而大多时光，走廊是兰越峰在医院惟一能待的处所。

　　一个被医院公以为超声科才能最强、程度最高的医生，为何会“沦落”到这一步呢？

　　“陷阱”

　　陈清霞当天确切曾有投诉，但投诉对象并非兰越峰。

　　2012年3月15日，拒不屈服绵阳市人民医院的“待岗”处置一周之后，兰越峰在超声科的办公室被院方换了锁。此后她再未能踏进办公室一步，成为一名“走廊医生”。

　　“待岗”是人民医院对员工最重的处分之一。“待岗”员工要到院方指定地点学习，其间仅有根本工资，不享受其他任何奖金、福利待遇。

　　依据人民医院出具的一份“病人看法反馈整改通知”，兰越峰此次被处置的直接原因来自病人投诉：2012年2月24日，一个叫陈清霞的乳腺病人到医院做彩超复查，遭到兰越峰谢绝。

　　然而，医院一位知情者告知南方周末记者，事情诱因——陈清霞的这起投诉——完整是“人为制作”的。陈清霞当天确切曾有投诉，但投诉对象并非兰越峰。

　　2012年2月24日，患者陈清霞慕名来找兰越峰复查，但导医护士告诉说兰越峰不在。不巧的是，陈随后在走廊里碰到了兰越峰，大闹，责备医院故意把好医生藏起来，不给她看病。“就算是她投诉，针对的也不是兰越峰，而是导医护士。”

　　南方周末记者特意接洽陈清霞核实此事。陈清霞明白说兰没有推托过她，她也没有针对兰越峰投诉。并且强调兰越峰“业务真的很好”，她的病正是兰确诊的。

　　三天之后，院方再次接到“导医护士报告”，称兰越峰推诿了多个病人。依据上述几起推诿病人事件，人民医院院长王彦铭专门签发文件，向其上级管理机关绵阳市涪城区卫生局报告，决议停滞兰越峰的超声科医生工作，请求其“待岗学习”。

　　兰越峰自然不承认自己“推诿病人”，当然也就“拒不屈服待岗”。于是院方又以“拒不屈服待岗”决议为由视为“旷工”，继而盘算再以“旷工”为由除名。

　　不过，最后一个环节遇到了障碍。为了将兰越峰除名，人民医院曾分离向区卫生局和人事局请示，均未获准许。

　　绵阳市人民医院为什么要凭几次可疑的患者投诉，对兰越峰施以如此重罚？

　　得罪同事

　　兰越峰找过医院引导反应不该过度医疗，坑害病人。对方则反问她：你吃啥？

　　一位前员工眼里，兰越峰今天的“下场”毫不奇异。是其“太较真”的必定成果。

　　2009年5月中旬，兰越峰在给一位53岁住院病人会诊时，发明临床医生已给这位下肢不舒畅的病人开好了手术单。医生盘算为其做两个手术：下肢血管手术及安装心脏起搏器。做超声检讨不过是“弥补”一下程序。

　　作为辅检科室，超声检讨看法对手术至关主要。如果检讨成果说没问题，临床医生将面临为难。

　　兰越峰说，在此之前，“为了医院发展”，她曾多次突破医德底线，配合临床科室做手术“创收”。“良知一直备受煎熬。”兰越峰为此曾找过医院引导反应，以为医院不能为赚钱违背诊疗规范坑害病人。对方则反问她：你吃啥？并提示兰越峰“别得罪人”。

　　久而久之，兰越峰也不再“多嘴”。而这一次，她以为“过火”了。“下肢静脉其实没问题，心脏也没问题。”兰越峰说，“我很想再找个其他问题，但实在是没问题。”

　　几经迟疑之后，兰越峰决议，将检讨成果如实告诉临床科室。“当时重要是认为那个农民能在5·12地震中活下来，很不容易，不能再遭罪。”兰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最后，这位在手术床上躺了一个小时的病人，未做手术即出院。

　　之后不久，兰越峰找一位副院长反应此事。对方显然站在临床科室一边。争执中，兰与副院长以及“闻讯而来”的医教科科长产生肢体冲突。兰经法医鉴定构成“轻微伤”。

　　据医院多名内部人士泄漏，兰越峰和临床科室的这一次冲突，不是孤例。“过度医疗”是医院收入的主要构成。而兰越峰和她引导的超声科，一次次坏别人的事，成为医院发展的“绊脚石”。

　　开罪引导

　　“就算是装备买贵了，市场经济环境下也很正常。”

　　尽管与医院引导早有抵触，但在兰越峰自己看来，抵触激化，却与一批灾后援建装备的招标亲密相干。

　　兰越峰称，2009年底，她接到一位院引导的通知，要其去考核灾后援建的彩超装备。

　　2008年汶川地震之后，人民医院经过和卫生部门的全力争夺，该院获得了数千万元的灾后援建捐款。其中，一笔来自澳门政府的900万元捐款，被用以购置医疗装备。

　　人民医院于2009年11月6日在网上宣布的公告显示，此次装备采购项目划分为三个标段，与兰越峰有关的是第3标段，即彩超等装备的采购。

　　在医疗机构采购大型装备程序中，医院科室负责人是一个至关主要的角色。装备的考核论证报告技巧参数通常由其完成。而技巧参数又直接决议装备的性能和价钱。作为绵阳市超声技巧专家之一，兰越峰经常加入招标的“打分”。而每每在打分之前，她总避免不了被资讯灵通的商家“公关”。“在手机上写下一个数字，在我眼前晃一晃。”

　　但在接到考核通知约两周之后，兰又接到那位院引导的通知，告知她情形有变，让其不要再管。

　　2010年3月，超声科的新装备到位，财务人员拿了三张发票让兰越峰签字。兰越峰回想：“我签了一张之后，才注意到发票价钱一栏是空白的。就让其拿回去。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几天之后，填上价钱的发票又拿回来。兰越峰注意到，三台装备包含一台价钱235万元的进口voluson730expert彩超机（以下简称730彩超）和单价30万元的两台B超机。

　　兰越峰后来看到了那台彩超机。按她的说法，这是一个“仓库老款”，她早在五年前就接触过同款装备的经销商，当时咨询的价钱是160万元左右。

　　在人民医院与绵阳市妇联等单位编制的一份宣扬材质上，人民医院用澳门援建款购置的730彩超，被形容为世界上最先进的“四维高级彩超”，具有腹部、妇产科、心脏、外周血管、颅脑、新生儿及小器官等全身运用才能。

　　但实际上，超声科的医生们发明，这部高价买来的装备，院方只能支配用于检讨胎儿四维，功效及诊断规模。一些疑惑心脏有问题的孕妇，在用“四维彩超”检讨后，不得不再排一次队做心脏超声。

　　南方周末记者从多位GE超声的行业内部人士处懂得到，voluson730是GE彩超装备中“最低端的”，如今已经停产。即使是配置齐全，卖到医院的价钱也不过一百五六十万元左右。

　　南方周末记者还注意到，人民医院宣扬材质上的“四维彩超”机，与科室真实应用的彩超机在外观上大相径庭。前者是液晶显示器，后者则相似“大砖头”。

　　兰越峰说，她发明问题后，直接找到院长王彦铭，问“老款机为什么买的这么贵？还乱宣扬”。“王院长先后说明了五个不同版本。”兰越峰说。

　　由于对这批装备有疑问，兰越峰后来谢绝在出库单上签字。

　　对于兰越峰反应的彩超采购问题，人民医院纪委书记李永平不认为然。他明白说彩超购买进程中不存在腐烂。

　　“就算是装备买贵了，市场经济环境下也很正常。”李永平告知南方周末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