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 让中医“绝

李乾构(右二)在查房。

吕宏科摄

晁恩祥(左二)在带教出诊。

中日友爱医院供图

孙树椿(前排左一)在带教出诊。

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供图

2月16日上午，在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骨伤医疗中心门诊，83岁的第一批国度级非物资文化遗产“中医正骨”传承人孙树椿正在出诊。

73岁的马大爷一进诊室就报喜：“孙大夫，我以前只能坐着洗澡，您弟子给治了几次，现在不仅能站着洗澡，洗澡时都不担忧扭了碰了，太开心了。”

2010年，“孙树椿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经国度中医药管理局同意成立，至今已造就几十名弟子。

名老中医学术思想和临床经验的传承是中医传承的主要内容。我国深刻开展中医药师承教育，目前已累计建设1482个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

中医传承，老师怎么传、弟子怎么承?日前，记者走进北京多个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探寻中医师承的育人之道。

理论与实践紧密联合，师承教育贯串始终

学习中医，理论是基本，读经典是根本。依照国度中医药管理局的相干要求，跟师期间，弟子必需精读《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等中医经典著作，定期提交心得感悟，并通过结业考察，以此敦促弟子更加体系地学习中医理论。

早晨7点20分，在首都医科大学从属北京中医医院消化中心，首都国医名师、消化病专家李乾构开端了出诊前的小课。讲完课、看完病人后，再留出时光为弟子们答疑解惑。

“今天有个患者嗳气症状比拟显著，中医讲胃气上逆，但我看您的方子里加了桔梗，这是为什么?”李乾构的弟子、北京中医医院副主任医师吴兵问。

“有些患者胃酸反流到食管，容易刺激咽喉，那位患者就提到了喉咙的症状，桔梗就是针对这个症状使用的。”李乾构说，在关注主症的基本上，也要斟酌整体。

“每次门诊有不少复诊患者，老师讲的小课很多是当天门诊要用到的理论以及用药原则，很有针对性。”吴兵告知记者。

李乾构说，通过讲课、看诊、问答，弟子不仅要学习治法方药，还应领悟背后的辨证思路和理论思想，形成中医思维。带徒的进程中，他会要求弟子写周记、月记，比如跟师出诊的领会、读经典的心得。

中医诊疗重要靠经验积聚，临床实践是师承教育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大夫，我这脚踝还是疼。”在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骨伤医疗中心门诊，57岁的侯女士诉说着自己的症状，她还特地在脚上疼痛的处所标上记号。

“您这个部位的疼痛应当是和外伤后没及时处置有关。”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骨伤科主治医师金添告知侯阿姨。金添是正式拜孙树椿教授为师的弟子之一，追随孙树椿出诊10多年。

“像踝关节的‘摇拔戳’伎俩，摇要牵引着摇。你们看，拇指放在这里患者会疼，但在这个地位按就不疼。轻盈柔和，要害在巧，把患者弄疼了可不行。”孙树椿一边为侯女士治疗，一边对身边的弟子们说。

做完治疗，侯女士露出了笑颜：“这是第二次来做治疗，我感到轻松多了。”

“轻盈柔和、外柔内刚”是孙树椿伎俩的特色，强调治疗中不让患者觉得显著痛苦。孙树椿说，中医正骨能通过伎俩改善踝关节运动度，恢复其功能。

孙树椿弟子、北京中医药大学东方医院骨科主任医师温鑫柱说：“‘要多尝试把患者挡在手术室外，做该做的手术而不是做想做的手术’，这是孙老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跟师几年下来，我感到自己不仅伎俩更娴熟，更主要的是，治疗的思路也在变。看到每一位患者，我都会思考能否靠中医的非手术治疗，减轻患者痛苦。”

“心中了了，下笔无方。” 说起年青中医的短板，国医巨匠、中日友爱医院中医内科首席专家晁恩祥这样感叹。如何领导弟子们补足这块短板，晁老有自己的措施。在他的传承工作室，弟子会先为患者问诊，详细记载病历，再由晁老问诊、开方。

“我自己问诊时，心里也会大致形成一个方子，再与老师的对照，向老师请教，就能发现老师用药的精妙之处，这对临床才能的晋升特殊有赞助。”中日友爱医院主治医师刘剑说。

谈及跟师的收获，去年拜师的北京市丰台中西医联合医院医生刘璇说，刚开端向老师报告患者症状时，常常眉毛胡子一把抓，晁老就会提示抓住主症，久而久之对辨证思路就有了领会，这段时光能显著觉得自己有成长。

从理论到实践是一次飞跃，如果再能从实践中不断总结，凝练形成体系的治疗思路，又是一次新的飞跃。

读经典、做临床、善思悟、拜名师、做科研、写文章，是晁恩祥对弟子的要求，这也是名医成长的必由之路。刘剑说，对于年青大夫来说，做科研、写文章实际上是一个“反刍”的进程，会让自己有很大晋升。

在很多传承工作室，弟子自动总结梳理老师的理论，成为传承中的亮点。北京中医医院消化中心主任张声生收拾的《李乾构带徒小课128讲》，已经成为中医消化范畴的畅销书目;孙树椿主编、弟子们收拾的《清宫正骨伎俩图谱》，以图示来解析伎俩治疗的重点，让许多骨科大夫获益匪浅……

注重言传身教，医德医风润物无声

“好几天没有便意了，肚子总是咕噜咕噜响，吃不下也睡不着……”一位女性患者诉说自己的症状时，几乎要哭出来。

“不要担忧畏惧，主要的是放下累赘。”李乾构轻拍她的肩膀，“这一服药先分四次服用，两天吃完，大便通畅了之后，再改成煎两次服用。”在李老的宽慰下，患者情感安稳了很多。

医乃仁术，医者仁心。

名老中医保持出普通专家门诊，特需门诊挂号费也要求定低价;去外地加入学术会议，自动接洽当地的患者，给他们把脉开方，帮患者节俭时光和费用……说起这些，几位工作室传承弟子由衷感佩。

李乾构今年85岁，虽然年纪已高，但看起病来仍然思路清楚，对患者非常和蔼耐烦。

“吃饭怎么样”“平时吃饭要细嚼慢咽、吃七分饱”……门诊中，李老不厌其烦地吩咐患者药要如何煎煮、分几次服用、饮食注意哪些事项，还为患者纾解焦虑情感。

身为国医巨匠，晁恩祥的门诊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外地患者。问诊中，晁老总会问患者家在哪里，想方设法为他们减轻交通、住宿等负担。号源有限，不少远道而来的患者常常挂不受骗天的号，87岁的晁老不辞辛劳，吩咐学生尽量加号。

名医们的言传身教激励着弟子，让他们尽力成为像老师一样的人。

“诊治疾病时，对照自己年长的病人，要像看待自己的父母一样有孝敬心、有耐烦;对与自己年龄相近的病人，要像看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有体贴心、有同情心;对年幼的病人，要像看待自己的子女一样去关怀、有爱心。李乾构老师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张声生告知记者，李老师常说“我们看的不只是病，更是生了病的人”。年门诊量近20万人次的北京中医医院消化中心，是医院服务态度最好的科室之一，医患纠纷极少，这是医德传承的最好例证。

1962年，大学毕业后，晁恩祥夫妇一同被分配到内蒙古中医医院，一待就是22年。张洪春是晁老的开山弟子，深受老师的影响。“第一次加入对口帮扶声援时，刚到宿舍安置好，老师就打来电话，勉励我再困难都要好好干。”

“晁老常说，除了学术高深、辨证精准、诊疗精湛，医者还应不忘初心，要对中医有诚心、对学术有诚信、对患者有诚意。”张洪春说，他也经常将这些话讲给自己的学生听。

医德医风的传承潜移默化，先辈们的仔细和贴心更让晚辈们暖和。

“老师年事大了，但很多时候仍亲自示范治疗。他总是说，多传一个学生就能帮更多人解除痛苦，教学上从来没有任何保存。”孙树椿给患者治疗时，温鑫柱拉近手中的镜头，认真记载老师的每一个动作。“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很多外地的师兄弟不能来现场学习，老师叮嘱我把视频发到群里，让大家通过这种方法学习。”

几十年来，无论冬夏，李乾构总是在7点左右达到诊室。小课为啥支配在出诊前?“现在年青人工作压力大，如果上课占用太多出诊时光，会影响他们的工作。所以我先讲课，让一些学生8点能回去接诊，这样既保证跟师学习时光，又不延误他们上班。”

不是照猫画虎，而是不断超出

中医传承，不是让学生盲目模拟老师、照猫画虎，而是不断超出、守正创新。

“完整像老师，好，也不好。超过老师，在老师的经验基本上有所创新，能力真正将中医发扬光大。”张洪春说，要善用现代手腕丰硕中医诊疗，让更多患者获益。

“年青人脑瓜很机动，有时候他们用药的习性对我也很有启示，的确是教学相长。”依照工作室提拔原则，李乾构的弟子多有副主任医师以上职称，临床经验比拟丰硕。李乾构说，比如治疗萎缩性胃炎，中医善用活血化瘀药改善黏膜养分，从而到达治疗目标。“活血化瘀，我喜欢用三七，我的弟子、广安门医院主任医师周斌则爱用丹参，而且临床疗效不错。我就尝试在本来的方剂中加丹参，也获得了比拟好的疗效。”

在孙树椿的师徒微信群里，问答与商讨是常态。“师兄弟提出问题，大家一起研究，互相交换心得领会和个人经验。”温鑫柱说，随着人们生涯方法的变化，骨伤的症状也与以往有了一些差异，比如颈椎问题日益突出，症状五花八门，须要伎俩更为精准。“我们也跟老师一起探讨，愿望有更多的治疗伎俩，赞助患者减轻痛苦。”

上世纪80年代，晁恩祥创新了中医“风邪”理论，形成了风咳、风哮辨证论治系统。晁恩祥是中医理论守正创新的实践者，他也勉励弟子们不断创新。

中医看病不是死记硬背成方，而是吸取老师理论与实践的精髓，探索出有个人特色的方子。晁老的弟子、中日友爱医院主任医师杨道文对此深有感想。“比如对风证的治疗，补气是祛风，养阴也是祛风，我是晁老的学生，但我开的方子和晁老也有一些不一样的处所，这也是传承与创新的方法。”

“你看，我们配了两台电脑，一台用来记载每位患者的基础信息、病情、处方以及疗效评价;另一台供老师查看学生所写病历资料及患者资料，同时用来收录老师看病进程的视频。这两台电脑的资料都可以供学生们对症辨方、学习消化接收。更主要的是，两台电脑共用一个数据库，可以通过算法研判剖析某一类的病症中，哪几味药会经常使用、用量多少、疗效如何，最终形成一个或多个疗效稳固的成方。”刘剑说。

刘剑介绍，十几年前，晁老主持开展国度中医药管理局科研基金课题“疏风解痉法治疗过敏性哮喘的临床视察及试验研讨”，同时作为指点老师开展国度中医药管理局新药开发专项项目“苏黄止咳颗粒的研讨”，最终研发出苏黄止咳胶囊。

刘剑说，依托大数据、算法等科技手腕，研发出相似苏黄止咳胶囊这样有中医特点的中成药，让更多患者受益，这也是中医药传承创新的题中应有之义。

版式设计：张芳曼 汪哲平

薪火相传 后继有人(记者手记)

年青的中医们认真记载、细心倾听，脸上的表情既紧张又兴奋。另一侧的名中医老师，气定神闲地把脉、胸有成竹地开方。这一场景，记者印象深入。

“有时候自己苦思冥想不能解决的问题，老师一点拨就豁然豁达了。”一位年青中医这样说。望闻问切，重要靠的是悟性和经验。如果没有先辈的口传心授，光靠自己探索，不知要走多少弯路。

中医药学是中国古代科学的瑰宝，也是打开中华文明宝库的钥匙。自古以来，中医药除病济世、造福百姓;在现代社会，中医药依旧施展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现代医学突飞猛进，中医药如何传承精髓、守正创新，这是必需答复的时期之问。

师承教育是中医传承发展的主要方法，树立和推广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是加快中医药人才造就的有效道路。近年来，在名老中医的引领下，年青一代中医茁壮成长，形成“后浪推前浪”的良好势头，使中医药薪火相传、后继有人，令人欣慰。

我们期待，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不断改造创新、完美育人机制，让更多的年青中医脱颖而出，为健康中国建设作出更大贡献。